如果肉眼无法区分人工智能那么图像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半岛电子游戏
发布时间:2024-08-18 07:46:09

  半岛游戏如果肉眼无法区分人工智能生成的图像,这对于我们理解图像来说意味着什么?近年来,伴随着DALL-E、MidJourney、Stable Diffusion等AI图像生成工具的出现半岛电子游戏,人工智能开始在摄影界掀起巨浪,其中以图像制作和观看方式上的变革最为显著。这一些列的变革也带来了对于主体性、真实性和作者身份的质疑,也让人不禁发问:我们想要一个怎样的世界?真实的世界形象又要如何生成?

  纵观全球,各大权威摄影机构、摄影节、艺术家们对于人工智能的讨论层出不穷,在展现该领域的复杂性和无限潜能的同时,也揭露了艺术创作在当下时代可能或正在面临的各种问题。

  位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Foam正在展出的多维项目“人工智能镜头下的摄影”(Photography Through the Lens of AI)即探索了艺术、技术和社会之间的交集,以及人工智能的最新进展如何影响我们与图像、我们自身以及我们对现实感知的关系。而刚开幕不久的法国阿尔勒摄影节上,弗朗索瓦·贝拉贝斯(François Bellabas)获得了由路易王妃基金会支持的发现奖(Discovery Award),其项目 电子遗产(An Electronic Legacy)通过不同世代的工具对人工智能展开谱系化研究,同时也证明了图像被视为数据,已成为人类在真实和虚拟空间之间无缝移动的关键。

  人工智能与训练数据集究竟意味着全新的艺术景观,还是新型权力结构下的自动化暴力?在我们选取的以下文章/专访/对谈中,你或许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 AI专题系列①丨对话陈楸帆与海杰(上):在加速时代,新的艺术形式被解锁了吗?

  · AI专题系列②丨对话陈楸帆与海杰(下):人与算法工具的博弈将走向何方?

  美国艺术家特雷弗·帕格伦(Trevor Paglen)指出,艺术家对图像的理解和思考对于人工智能发展对话至关重要。在作为我们今日城市生活、法律、逻辑和经济基础结构一部分的同时,训练数据集所充当的另一大隐形角色是通过图像构筑世界的权力拥有者。帕格伦近期关于人工智能的思考基本围绕“AI赋能的媒介将是如何操纵我们的思维方式和感知事物的方式”所展开,这也是他九月新展的关注方向。从本篇访谈中,我们摘录了部分片段来反映他对AI在如今高度“技术化”的艺术世界中的现状的思考。

  “我对输入指令和制作图片之类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我更感兴趣的是。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完全为我们量身定制的内容和体验的媒介环境中,那会是什么样子。”

  艺术新闻:我发现你对各类事物都有广泛的兴趣,正如你所说,你在努力回应我们所处的现实。最开始是什么激发了你对AI的兴趣呢?

  特雷弗·帕格伦:“从历史上看,你需要人类来观看图像,而非介入其中的AI。当我们编程电脑来看图像时意味着什么?历史发展到今天,世界上大部分的图像处理工作都变成由机器为其他机器完成的,整个世界的视觉文化(visual culture)或视觉性(visuality)都与人类无关,这对我来说很奇怪。当我们观看图像时,总是会有一些文化意涵,有历史背景,有我们个人感知的独特性。如此,视觉总是文化的、历史的、政治的以及物理的,那么AI中又包含了什么样的政治或历史呢?”

  艺术新闻:对于那些借用科技完成的作品,有一种说法是科技作为工具会提高人类当前的思维边界。

  特雷弗·帕格伦:“不同的工具能做的事情总是有限。它们不能做任何程序设计之外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说,它们实际上是非常有限的。”

  艺术新闻:比如哈罗德·科恩(Harold Cohen),他可以完全控制自己开发的算法,而现在艺术家尝试与AI合作时就没有那么多控制权了,因为AI的训练方式压缩了这个空间。你作为这些技术的消费者和研究者的个人经验是什么样的呢?

  特雷弗·帕格伦:“我同意你所说的,比如当你创建自己的工具时,你可以有更多控制;而如果你使用的是别人的工具,你实际上并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工作的,他们也不会告诉你它们是如何工作的。因此这也让人感觉少了很多创意,你能做的有限。显然,你可以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图像,但你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特雷弗·帕格伦:“我很关注AI的未来,但我并不担心AI在艺术中的应用。我会考虑AI与视觉文化和一般文化的关系。我有很多担忧,但我最担心的是,为我们创造的视觉文化越来越多地是出自AI之手,这让我很难再去摄取网络信息······除此之外,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你不知道你所看到的东西在多大程度上是为了操纵你而创作出来的,这意味着什么?我想着也是人们最担心的问题之一,即AI正在将大众文化变成对抗我们的武器。”

  在本篇访谈中,法国巴黎第一大学-先贤祠-索邦大学当代艺术和摄影史教授米歇尔·普瓦韦尔(Michel Poivert)从一位史学家的角度,就中法摄影的特点以及当下摄影的新趋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澎湃新闻:当下,科技对摄影的影响越来越大,在中国,从数码摄影普及到AI时代也就不到20多年的事,您是如何从史学上看待这一问题的,又是如何去看待当下在整个历史中的位置的?以及您是如何不断地更新自己的知识结构的?

  米歇尔·普瓦韦尔:这还是要回到一个本质的问题,就是如何去鉴别认定,2022年我新出版了一本书,叫《当代摄影中的反文化》(Contre-culture dans la photographie contemporaine),这本书里,我看到一个很重要的现象,当前很多摄影师正在做一个实践,恰恰就是对于当下这种数码文化的反击与回应。这些当代摄影师的实践中,他们会采取一些古老的摄影技艺来创作图片,他们的摄影创作中有很多对于摄影材质本身的实验,并且在其中创造独一性。用一种极为复杂的工艺来制作摄影图片,其实是在数码时代对于摄影工艺失落的重拾。

  还有这么一派摄影师,几乎可以用流派来形容,他们让原来的摄影工艺重见天日,用特别复杂的过程来制作图像。但里面有个关键点,他们并不仅仅在摄影形式上进行创新,背后往往具有政治意义,这些摄影师之所以要用这么复杂的工艺来制作图像,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要去反对一些工业化的图像生产,反工业文化。这是我最近定义的这个摄影流派。

  © “_想象:AI影像展”海杰创作的AI摄影系列展览现场,广西师大出版社美术馆,2023年7月。

  策展人、评论人与艺术家海杰作为国内使用AI生成器进行艺术创作的先行者,去年六月在杭州高帆摄影艺术馆举办了国内美术馆首个AI影像个展“更深的蓝:海杰生成式图像个展”,引发了业内的广泛讨论。在Artnet新闻推出的“AI专题系列”的深度访问中,海杰分享了自己对人工智能之于“人类创作者”生态现状的影响以及未来的种种挑战与可能的看法。

  黄韵奇:AI的参与使得创作媒介的延展度更高了,传统技术上的门槛更低了;也许今后创作者不再以画家、作家进行区分。越来越多的人在讨论,AI是”解放生产力“的工具,还是会使创作者纷纷失业。在AI时代全面来临的语境下,创作者的身份和工作方式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海杰:“以当前的当代艺术圈为例,以图像创作为主要媒介的从业者似乎已经进入了一段相对冷静的阶段,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初的焦虑阶段。一个被广泛讨论的问题是,人们在思考摄影是否会被AI所替代。对于纪实摄影,这种焦虑可能相对较小,它永远要在场。对于那些依赖于构建场景和布置摆拍的艺术家来说,AI可能会更快速,成本也更低。

  如今,许多艺术家已经达成共识,尝试使用AI生成作品只是素材积累的第一步。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将这些素材转化为蕴含个人理念的作品,使其在整个作品体系中融洽自然。目前,艺术家在AI方面都会面临着创作瓶颈,试图突破这一难关,因为这涉及到大量知识和作品脉络的转化。

  在我自己的实践过程中,我更聚焦于创作本身。至于我自己的工作方式的变化,是在众多展览中进行调整的,包括我自己的首次展览,我曾直接展示了一些图像,还有一些指令,但业界来看展览的部分人认为这些作品太像摄影了,这也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后来,我开始尝试”文生图“和”图生文“的接续和转化,通过实验来观察文字生成的图像与图像反解析为文字之间的关系。我会运用“/描述”功能对我传播最广的图像输入,让算法进行描述,然后生成四条指令。在这个反复实验的过程中,我想观察有哪些信息可能会依然粘附,哪些信息已经剥落。

  未来,我将继续尝试如何实现更深层次的转化,就像艺术家创作作品一样,这可能需要充分的思考和转化,同时也需要思考作品本身是否能够在整个创作体系中得以推进。从这个角度来看,AI可能只是一个辅助工具,有助于创作者实现以往难以获取的素材。尽管在AI的帮助下,生成图像可能相对容易,但后续步骤可能会变得格外困难。”

  黄韵奇:从个体的角度来看,创作者想成为“行业的头部”,在AI时代会变得更难了,还是比以前更容易了?而对于艺术家的职业发展路径,例如美院的毕业生,想要成为市场及业内“成功的艺术家”,其关键性因素还取决于其创作本身吗?或者说,在AI的时代中,所谓的“艺术性”的重要性是否边际递减了?

  海杰:“在技术和业态方面,我认为越容易上手的技术,随着创作的深入在创意层面会变得越困难。

  AI考验的是文字表达能力和与机器交流能力。我们需要不仅使用自己的表述,还要理解机器能够接受的语言,以达到更高的重合度和吻合度,从而获得更准确满意的图像,而不是偶然生成的图像。

  使用AI时,许多东西可能不是自己想到的,而是机器提供的。看似我们在灌输,通过大量的文本和图像不断进行训练,但实际上我们很大程度上也在接受AI的审美观、认同AI的图像反馈;这也是会是创作的一部分,需要将其纳入我们的创作范畴。”

  黄韵奇:很显然,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境离理想中的数字新时代仍有很大的差距。去中心化的、更平等、更开放的“人机共存”时代是否真的会到来?与此同时,现实中的AI艺术家需要更谨慎地思考自己的创作的价值锚点是否是成立的?正如我们刚才讨论的,AI生成的图像本身可能毫无意义甚至不具备视觉审美价值,但短时间内它仍然可以仅仅因为是“AI”作为媒介,就成为热点或是有效的创作。然而,要朝更长远的方向发展半岛电子游戏,这是不可行的。AI艺术的创作者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海杰:“这也是我体验特别深的一点。我不确定在最初的技术架构中是否存在着以特定文化为核心的强制性规则,然后是不是能够通过算法实现平等或平衡。如果我们通过不断投喂和训练来试图占据数据库信息的比重的话,就存在一个问题,当我们投入大量精力去完成任务时,会发现所有时间都耗在其中,变成数据劳工。

  我亲身体验过,当我生成一张满意的图像时,花费了三四个小时,甚至有一天我连续工作8个多小时,坐电脑跟前不动,我发现自己并没有为自己工作,而是为AI平台工作。这种体验非常深刻。这其中的同质化或者单调问题似乎已不可逆。很多消费主义主导的审美都是在逐步规模化中被适应的,这种微妙变化代表了这项技术对我们的控制和训练。实际上,人在这里变得非常微弱,我们丰富的情感和微妙的内心世界很难被技术如实反映。我们更多地提供一种大众都能有交集且大家都能接受的情感和审美样式,它们都是一种可以商品化,并将其投入市场的模型。而我的许多个人化的情感可能都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无法通过技术实现。

  我比较担心的是,未来所有事物可能都被这些标准牵扯进去,就像我们现在被流量牵扯进去一样,处于一个模式化的状态,处于完全被设定的圈套里。我们互相斗争,但无法跳出那样的斗兽场。”

  数字技术的出现与迭代大幅改变了图像的传播与观看方式,围绕图像的新语境与新生态也随之产生。这种由数字技术所构建的新图像文化与传统的基于光学与“模拟”(Analog)的影像文化相比,在计算机的适用语言与现实的指涉方式上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影像编辑陈秋实所撰的这篇文章以“图像风格迁移”、“图像检索”等新的图像生产实践为切口,将图像作为一种流通的数据进行解析。在与人工智能等算法技术的结合背景下,阐释数字图像如何被媒介化为一种新的社会结构,并系统地制造、吸收社会文化中的伦理风险,形成新的流通方式,从而渴求一套超越新自由主义的新图像文化叙事。

  本雅明的灵韵论已在上一时代为图像的物质属性是如何通过时空的结构性重组为构建经济与社会关系提供了思路,但数字时代个体的主观能动性使得图像的消费和生产者实时重叠,为图像流通提供了新的模式。也许原来由图像所承载的阶级性,包括使用图像为国家、民族建立档案的公共性,将被更加个人化的图像操作语境所削弱,因为所谓的“公共性”无论是出于政治权力还是传媒机构的经济考量,依然试图贯彻的是一种对“集体意志”的考量,而这种意志由于技术迭代所引发的结构性变动,已被生产行为本身边缘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将公共话题与个人生产之间建立的随机性极强的转化技术。过去谈论照片时我们往往在生产与消费层面将其看作一种私有化的财产,与知识产权与个人隐私等法律权利捆绑,以适用于新自由主义的运作逻辑。

  基于此,欧美的主流摄影论述也往往习惯于将影像的意义自然化,并使其具有“普世价值”。这种自然化的话语所依赖的是人对工具的“掌握”,掌握背后所默认的是通过工具可以对现实加以揭示。然而,通过对数字图像技术性的了解我们发现,所谓颜色、影调、形状其实只是技术对现实的利用而非揭示。[1]过去我们通过摄影/照片去历史性地解读所谓有关殖民、战争、阶级的图像在资本主义世界中如何运作的问题,实际上仍是试图以一种“技术物”帮助我们通过已有经验对过去进行投射,在此,由于和物质现实的挂钩,摄影/照片仍不能成为一般等价物。数字图像则允许我们在算法加持下完成了一种对未来的预存⸺可确定的那未确定的存在半岛电子游戏,不是“我思”而是“我推测你思”。无论是回忆还是习惯都不再是确定因素,任何投射在它们的综合之前就已经存在了。[2]殖民、战争、阶级,无论发生于过去还是未来,都可由图像定义,只要数据不“死”,它们甚至可能拥有比资本主义更长的寿命,在算法与数据中如可再生能源般轮回。

  © 特雷弗·帕格伦(Trevor Paglen),《机器可读的黑特》(Machine Readable Hito),2017。图片致谢 艺术家,奥特曼·西格尔画廊,佩斯画廊

  在自然语言中,“影”往往指向的是摄影所依赖的现实世界。因为影是因光线被遮挡而形成的暗影,人们试图将它作为一种可感物,确认某人或某事即使缺席但仍在时间中的“在场”。然而,当数字图像成为世界的代理,缺席者的形状本身就变为在场,由于没有自然时间的损耗,只要这一形状还能成为数据,那么其他图像就会不断地去帮助它建构出新的图片“肉身”。而过去那些诞生于光线之下,指向现实图像已然如同海量数字信号中的噪声般,沦为穿梭于不同语境与算法中的交换物,在算法的统摄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1] (法)吉尔贝·西蒙东 著 许煜 译. 论技术物的存在模式 [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24:201.

  时光追溯至2021年,在第七届影像上海艺术博览会上,由摄影史学者、策展人何伊宁策划的群展“图汇未来”通过全球12位/组摄影艺术家的视角来考察与人类未来生活息息相关的议题(新闻、广告、科技、旅行、教育、航天等),并思考身处在一个被算法和CGI软件包围的世界中,摄影实践者如何重塑图像创作的可能性。何伊宁说:“在英国摄影理论家丹尼尔·鲁宾斯坦 (Daniel Rubinstein)看来,信息时代的特征随着一种新类型的机器的出现重新被定义,这种机器不再复制人类身体的活动过程,而开始模拟大脑的工作机制。它所指向的就是无所不在的,屏幕后的数据洪流,它们通过算法从不间断地运行并生产出一些我们姑且称之为“照片”的视觉形式,但这些照片实际上仅仅是一种表象的载体。”因此,她希望借助艺术家们对未来的丰富想象,这场混合了真实与虚构图像的展览能让我们对图像所带来的陷阱保持警惕,并不断激发对当下图像的生产机制和逻辑的思考,从而在日常生活中以批判性的眼光去审视图像所搭建的意义。

  © 李舜,《互联网写生 - 小丑》,选自《美丽新世界》系列,2020。图片致谢 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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